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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資深蒙特梭利老師 - 李坤珊 (親子天下雜誌 24 )

如何克服孩子的恐懼,讓他勇敢跨出第一步?當幼兒害怕,讓他知道大人會等待,不會撒手離開。大人願意等待,對孩子來說,代表大人接納他的掙扎;孩子安心,才能跨越心中的恐懼。

我的孩子是不是像顆草莓,一碰就瘀青受傷呢?直到今 天,每當思考該如何處理孩子受挫時,我都會問自己這個 問題......

不剝奪孩子經歷害怕的過程

下午放學後,我在教室裡整理碗盤。七歲的梅根悄悄走進來,低著頭說:「我想念你!我可以在 這裡待一下嗎?」正如她三歲起,我們就有的默契,我張開雙臂,緊抱了她一下,說:「好呀! 我就在這兒等你。」就這樣,梅根在圖書角待了十分鐘,直到哥哥來接她。

梅根跟了我三年。她來自一個不快樂的家庭,她的眉頭老是鎖得緊緊的,也拒絕嘗試任何新事 物。我花了三個月才讓她開口說話。在那三個月裡,我不斷以言語來說明她的情緒和想法,讓她 知道我會盡力了解她,也幫助三歲的她了解自己。

比如,她不願意上廁所,因為她害怕門會關上。我就對她說:「我知道梅根怕門關起來,但上廁 所是隱密的事,應該把門關上。我知道你害怕,那你留個小縫,我在門外等你。」就這樣,連續 兩個月,每次她要上廁所,就留個小縫。她總從縫裡看我是否在那兒?而我也總說:「我就在這 兒等你。」慢慢的,我愈離愈遠,讓她在安心的基礎下,放心的關上了門。

我並沒有因為她害怕,就順從她的害怕,讓她不關門,因為那反而阻擋了孩子嘗試的機會,並強化她的害怕。換句話說,為孩子擋住害怕,反而剝奪了他經歷畏懼的過程。適度的經歷那些過 程,不但不會摧毀孩子的自信,反而會讓孩子面對生命的勇氣,慢慢發芽。

我也沒有高高在上的批判孩子的害怕,或否認她的情緒和想法,硬要她趕快勇敢。相反的,我不 加評斷,直接指認她的情緒,進而提供合理的方案,讓她嘗試新的開始。

我善用了幼兒必須看見成人在旁邊,或需要成人以肢體動作(例如 擁抱)來增強信心的心理特性,所以提出「我在門旁等她」的保 證。讓幼兒知道,在面對害怕的路上,成人會等待,不會撒手離 開。大人的等待,對孩子特別重要,因為那訊號是「接納」──接 納他決定放手一試的掙扎過程。不奪走孩子決定是否要放手一試的 過程,生命的韌度,才有機會緩緩增強。

不奪走孩子掙扎的過程

兩歲十個月的普莉,在教室搆不著水龍頭,在操場也踩不動任何三輪車。開學三天了,她只願意 待在我身旁,看著其他孩子上上下下溜滑梯。第四天,她看著我,慢慢的走向滑梯的階梯。每爬 上一步,就看我一眼,直到到了滑梯的頂端。

她的臉龐寫滿了畏懼,眼中充滿了擔心。我走向滑梯底端,仰頭告訴她:「我知道你害怕,坐下 來,慢慢往下滑,我在這兒等你。」我們相互對看,我等著她的掙扎,直到她從上端輕輕的滑下 來,我們的眼光從未離開對方一刻......

從普莉又笑又怕的表情,我知道她信任我的「等待」,因為我肯定她的害怕,沒有剝奪她經歷畏 懼的過程。她信任我的「不放棄」,因為我允許她的擔心,沒有奪走她要不要放手一試的掙扎過程。

不剝奪孩子經歷畏懼的過程,面對生命的勇氣,會慢慢發芽。不奪走孩子放手一試的掙扎過程, 他的生命韌度,會緩緩增強。雖然成人的陪伴和等待是關鍵,但允許孩子經歷適度的畏懼,則是 愛和智慧。

不擋住孩子面對害怕的選擇

那年冬天,雪下得好厚。幾天下來,操場上不只蓋滿大雪,也結了厚厚的冰。孩子們迫不急待的要去操場上玩雪「溜冰」!但對卡倫來說,可 不是這樣的。

聽到我宣布要到外面玩,卡倫就哭了。問他為什麼?他就一直哭:「我 不要摔跤,我不要摔跤!」當其他十九個小孩忙著穿雪衣、雪褲、雪鞋 時,我只得先把放聲大哭的卡倫抱到懷中,安撫他的恐懼。

等他哭聲稍減後,我說:「珊卓拉老師必須帶你們出門,荷莉老師沒辦法一個人帶十九個小朋友。別 擔心,到操場時,我會一直牽你的手。」有了這個協議,四歲的卡倫很 快著了裝。當然,到了外頭,我也遵守我的承諾,一直牽著他的手。

整整三十分鐘,他一步都沒有離開我,我也沒推開他,但我一直注意他 的觀察,用問題來幫助他了解自己。比方說,順著他的眼光,我知道他 在笑那幾個以鴨子姿勢、滑在冰上的孩子。於是我說:「他們玩得好開心對不對?冰好滑喲,因為冰滑,所以才能滑得那麼快呢。」就在這零星的對話, 回教室前,我注意到卡倫一手拉著我,而腳已開始來來回回的在冰上滑來滑去。

隔天,到戶外前,卡倫跑到我面前說:「你會拉著我的手對不對?」我對他點點頭,他放心的穿 好了雪衣出門。到了操場,我先去開圍欄的門,讓那些迫不急待的孩子們陸續通過,直到只剩下他。

我和卡倫兩人,大概隔著十步的距離,我只說:「我站在這裡等你喲。」然後蓄意側過頭去跟助 教說話,給卡倫掙扎的時間、給他面對害怕的選擇。因為我知道在那個剎那,過多的言語(比如 說:「別害怕,你是大孩子了......」)只會增加他的恐懼,提醒他的憂慮;一直注視著他,也可

能強化他選擇依賴。但短短的一句肯定,反而能讓他安心;不但安心有人接納他的掙扎,也安心 沒有過多的選擇讓他徬徨:「我勢必得往前走走看!」

正如我對卡倫的了解,他等了一會兒,就一小步、一小步的走向我。 等他到我身旁時,我還沒開 口,他已手足舞蹈的說:「我做到了!我做到了!」十分鐘後,他已加入鴨子滑冰的陣容,笑得 人仰馬翻。

不阻礙孩子面對失落的畏懼

看著孩子從跌倒中長大,從眼淚裡成熟,對父母來說,是很捨不得的。某天翻到女兒寧寧在五歲 那年,為我父親所畫的幾張輓聯照片。畫中的寧寧自己,淚流滿面,在外公的棺木旁,她則畫滿 了愛心和花朵。畫輓聯,完全是她自己的主意。她說:「我要跟外公說我很愛他,我要畫畫給 他,說再見。」

如何讓孩子面對至親的死亡,我們的傳統有好多禁忌。而其中一個假設點是,我們認為孩子無法 處理對失落的恐懼,好像只要大人不說、不讓孩子看見、聽見,孩子

對於失去至親的恐懼就會減低?但我們忽略了兩個事實:

首先,孩子並不會因大人不說,就停止尋找答案。因為孩子的經驗 少,所以來自他們自己的解釋,通常會帶來更大的恐懼。比方說:

「一定是我不乖,所以他氣死了。」

第二,「至親突然不見」,其實比「好好說再見」要來得可怕。突 然不見,像是被丟棄;好好說再見,則有一個完整的結束。有了結束,才有新生的開始。

有了這個認識,那年在處理父親喪事的過程中,我和我妹妹決定 帶著寧寧,讓她完整、慢慢的走完向外公說再見的路。我們帶著 她頌經,我妹妹更以一個紙盒和娃娃,對五歲的寧寧解釋外公的身體 到哪裡去了。因為有了說再見的過程,寧寧對失去外公沒有恐懼,只有懷念。還記得喪禮後,我 們回到美國。有人送寧寧一顆氣球,但上車前的一瞬間,寧寧把它丟上天空,對我說:「我要把 氣球送給外公玩......」

不剝奪孩子經歷畏懼的過程,面對生命的勇氣,會慢慢發芽,那是我的見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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